放電影:昨天今天明天
2024/04/30 at 1:00 am | Posted in 特別放映, 香港戲院/港島 | 7 Comments經濟環境正值調整期,有謂北上觀影趨勢影響本地放映業,若屬實,真無話可說。銅鑼灣的總統戲院結束,原翡翠、明珠的Cinema City也告別,將成為影藝戲院JP。遠在新界隱居,對鬧市戲院的起落我只能聽說。
日前偶然進市,途經時代廣場外圍休憩地,見「剪接:螢幕後的魔法」 (左圖)戶外展覽,剎那間「編輯」職業病發。繼之看到其他裝置,病發持續,湧出問號。
香港電影剪輯協會舉辦的這項活動很有意思。常見影迷於每年初自選最佳影片,甚至包含最佳攝影、最佳剪接等。自己乃尋常過尋常的看客,如此專業的崗位,實不懂衡量。剪接,乃電影中創作一環,每格影像的結合絕非1+1=2,所謂蒙太奇,組合有別,帶動的想像、理解殊異。專業組織藉展覽向公眾介紹,是有益的。
「編輯」職業病發,屬個人問題。第一眼見名稱中「螢幕」一詞,心想:不是「銀幕」嗎?相對於電影以投映呈現,電視的顯像模式有異,電視才用「螢幕」 (熒幕)。隨後,見多個展品用上菲林片作裝飾,介紹「調色」的裝置便以菲林架粉飾。菲林已成往事,但「菲林片」依然是相當標誌性的符號,與電影有關的標誌或圖像設計,繼續請它做代表。
我非影業人員,從未目擊剪接師作業,但「剪」、「接」二字,與菲林片在儀器上真實的被裁剪、被黏貼,意像吻合。想到影像載體的今昔轉變,回到前文「銀幕」、「螢幕」的區分,原來誤在自己,大會選用「螢幕」有其道理。無論昔或今,剪接師在機器前整合影像,看的都是顯示屏,用「螢幕」是合適的。何況今天電影影像的展示平台,螢幕佔的比例不算少,即便手機那片也算是螢幕吧!
糊裏糊塗聯想,世界轉又轉!裝設銀幕的戲院,無可避免朝小眾方向走,還因為那一點情感因素,戲院尚有些許空間延存。於裝置了銀幕的空間,菲林依然被召喚。早前聽年輕人分享,對觀看由菲林投映的電影感興趣,若有菲林拷貝版本,他樂於選看。自己已成往事,且是冷漠的人,無論戲院、菲林的留與去,無動於衷,有則看之,無則接受——作為尋常過尋常的觀眾。
↑菲林已淡出放映業前線,展場上的裝置仍選「菲林片」作裝飾,都是當年情。右圖介紹調色。至於今時情,會否是左圖那「夢想」一詞?停不了的「追夢吖嘛!」
《光影戲遊》日本小型戲院
2024/04/21 at 12:50 am | Posted in 特別放映, 外地戲院 | Leave a comment睹此片名《光影戲遊》,心下一凜。親切卻也感觸,跑去看了。影片的優點是平實,主角親歷連場失敗,卻仍冷靜不傷感(也不喊口號)。影片沒給我添動力,我也沒此奢望,但願創作人結尾對戲院的祝願「可持續發展」。
2014年出版拙作《光影戲遊》,轉眼十年。一直把照片留在這頁面,惟網誌寂寥,無甚作用。當年不自量力製作此書,圖把旅遊歷程,尤其遊走戲院所得分享,貪心的,寫太多,卻缺資金,編排欠得體。非要尋死因,畢竟未印刷已知結果,印數已不多,仍存貨山積。
右圖為林家威導演的《光影戲遊》(あなたの微笑み,Your Lovely Smile)海報。影片寫才氣導演(假設是,指曾獲獎)久無開戲機會,遂忍氣服侍「大佬」,卑弓屈膝。繼而打算湊合個人實驗短片,圖排映於小型戲院,由沖繩走到北海道,出心出力始獲放映,卻僅賣出幾張票,未映畢已人去院空。這段戲院旅程由導演的一雙腳走出來,只見他被戲院中人好言婉謝,不得其門內進。作為觀眾,只覺戲院的情與趣像隔層紗,隱約可望卻不可即。
↑2014年《光影戲遊》剛出版,友人在書店見到,欣然的攝下照片轉給我。此景估計維持一兩周吧!十年過去,畫面一變,書本現於我家「堆填」。
影片多少有創作人的個人情懷吧!現時老在說「追夢」甚麼,如片中那身份不同卻擁有同一張臉的女子,導演追到了。她,可以是作品,也可以是進戲院的觀眾,片中導演屢說:「希望讓自己的影片給更多人看到!」回到影片本身,前後兩段,內容、氣氛有別,欠統一之餘,亦缺暖心故事,也許是創作人對小戲院現況的如實反映。
當然,創作人為迭經疫情衝擊的戲院打氣,尤其映另類作品的小型院,值得鼓掌。於我,最富趣味的是片末隨工作人員名單出現的幾分鐘訪談片段,戲院中人淺道往昔,他們也參演了影片。
片中那類小戲院,外地相對多,不少仍維持恍若家庭作業般的山寨模式,相對於時興的文青風那種花紙亮眼過物件本身的處理,殘殘的情調更討人歡喜。像片中北海道的大黑座戲院,隆冬時份院主一家與導演主角圍爐吃糯米飯,身旁還有貓咪在睡懶覺。我希冀影片散發這種氛圍。
看罷影片又想走一回「光影戲遊」!即便如此,亦不會再成書以免浪費紙張。惟此間只能眼睛去旅行,翻翻友人贈送甚富趣味的《日本懐かし映画館大全》一書,查查這幾間戲院的影蹤。
←電影《光影戲遊》觸及的戲院,除大黑座,尚有青鳥劇院、捷格劇場,至於小倉昭和館、兵庫縣豊岡劇場,以至沖繩首里劇場,《日本懐かし映画館大全》亦淺述一二。
廈語:大華戲院與高華酒店
2024/04/12 at 12:00 am | Posted in 香港戲院/九龍 | 2 Comments→三月底,拍攝了上文提到的金峰大廈照片後,拐彎走進彌敦道,抬眼見大華戲院原址正興築的樓宇已建至十多層高。
說大華戲院,仍是舊句子。該院連同新大華戲院於1988年底結業後拆卸重建成商廈酒店,內曾置迷李大華戲院。隨後酒店經易名重開,至2021年結束,再拆卸重建。自己是上年紀的人,慣於省,只覺尚可用何苦浪費,那麼快又推倒重來!然而,卅年前後,算不算「快」?
走前幾步,見彌敦酒店,那「舊」的感覺翩然而至。多少屬想當然,模糊印象(沒有細考),六七十年代時有影業公司在此辦記招。我曾光顧其嵩雲廳,點滴透着懷舊風味。它比鄰的大華戲院原址,大樓又拆又建,隔壁的普慶戲院也於九十年代換作新型酒店(現在也不算新),相對而言,彌敦穩如磐石的屹立逾半世紀。
早兩年,參與了和本地飲食業有關的撰文工作,期間搜尋名廚楊貫一的發跡經歷,他於五十年代末曾任職高華大酒樓。該食肆位於高華大酒店(Clover Hotel),酒店設於1957年落成啟業普慶戲院所屬大樓內。酒店連同酒樓於1958年5月14日啟業,當天報章的介紹文稿如是寫:「酒店全部冷氣裝置,設備美奐美輪,一樓咖啡座,環境幽美……二、三樓酒樓,特聘第一流名廚主理,精美粵菜,巧手點心。四樓至十四樓,全部經營酒店,新型傢俬、私家浴室,每房均特設自動電話、麗的呼聲,設備高貴。查該酒店乃工商界名流溫達明、嚴雲龍、黃展雲、柳子元、陳德生、范公儕等集團所經營。」
↑取自「香港記憶」的舊圖片(左右經裁剪),勉強識別出四個地點:(1)高華大酒店外樹立的高華大酒樓霓虹燈招牌、(2)第一代彌敦酒店、(3)太平館餐廳招牌、(4)大華戲院。
廈語:香港佐敦金峰大廈
2024/03/29 at 12:54 am | Posted in 電影宣傳, 香港戲院/九龍 | Leave a comment→翻舊報見1967年7月7日這則由家志有限公司、志聯影業公司刊登的遷址啟事,提到把辦事處及片倉遷往「彌敦道佐頓道口」的金峰大廈。
縱然街道名稱今昔略有別,大家都有印象就是往日嘉禾戲院(後新寶戲院)對街的那幢樓宇。這一帶曾是戲院集中地,該廈旁為快樂,向尖沙咀方向走有倫敦,嘉禾那方還有華盛頓。大型戲院高懸廣告看板公告即日戲碼及不日巨獻,面向大道,對壘爭持。金峰大廈雖非戲院,期間也加入「戰團」,高懸的大牌氣勢迫人,不讓比鄰及對街的廣告畫專美,爭奪途人的視線。
舒琪曾在〈我在德寶的日子〉(載香港電影資料館專書《創意搖籃——德寶的童話》)寫到當年大型廣告看板的重要性,指出「德寶創業,自然不能吝嗇。我們看中是位於九龍佐敦道與彌敦道交界的金峰大廈的外牆廣告牌,那個長方形的比例使它看起來像塊闊銀幕。那是油尖區最繁忙的一個十字路口……不論行人、駕駛者抑或乘客都可以看到看板,每天的人口瀏覽量極高。我們一口氣便簽下了它一年租約,事後也證明確實物有所值。」
對那個位置的廣告看板印象尤深。當然,單純論德寶的出品,未必能霎時想起明晰的圖像,反而其旁邊側向彌敦道的位置,曾高懸「妙麗」的巨型廣告看板,圓形的看板採用了孔雀開屏的設計意念,搶眼得很。我從未內進妙麗中心遊走,純因家人關係,對品牌留下難忘印象。
舒琪先生後來離開了德寶的宣傳崗位,但金峰大廈這列看板往後德寶仍租用。多年前,日本友人分享了若干在香港拍攝的舊照,便看到該處高懸起1989年4月公映的《神勇雙妹嘜》廣告畫,後來認識了繪畫戲院看板的甄卓岩,知悉此乃他的作品。
佐敦、油麻地一帶仍人來人往,今天不免有寥落老舊之感,至於金峰大廈外牆的廣告看板依然雄據一隅。這天為拍攝其此間近照,前來探看,啊!原來大樓已易名「香港體檢中心」。
↑上圖曾刊於拙作,攝於1989年,當天金峰大廈外圍的廣告看板,仍由德寶院線租用,展示《神勇雙妹嘜》的廣告畫,由畫師甄卓岩繪畫。(辻村憲章攝)右下小圖則取自網絡,朦朧的看到是另一德寶電影《奪寶俏佳人》(1991),已是德寶院線最後上映的電影。
↑三月下旬途經佐敦道,發現原金峰大廈現已易名香港體檢中心。該廈外圍的大型廣告架較以往更大更牢穩,但失卻了往昔那如闊銀幕的長方形構圖。
廈語:澳門南灣萬勝大廈
2024/03/18 at 1:46 am | Posted in 特別放映, 澳門戲院 | 2 Comments感謝內地朋友問及拙作《澳門戲院誌》中南灣戲院的部分。該部分引述報章指出,1963年澳門南灣口的萬勝大戲院於興築期間發生嚴重意外,建築物的橫樑塌下,引致三死八傷。我揣測此萬勝戲院即後來的南灣戲院,緊接直書南灣確是一家龐大的戲院。這位朋友疑惑:萬勝、南灣中間,真的能放上等號嗎?經此一問,心下虛怯,再查找看。拙作的「能」字是錯放的。
↑南灣地區1963年建設圖:(A)為南灣大戲院,(B)是萬勝戲院及萬金酒家,兩座戲院建築於大道兩側相對,惟萬院終停建沒有落成。右下方的工人體育場,即目前新葡京所在。
自己總是粗疏,歷經近12年(《澳》於2012年出版),此間才作滯後「更正」,深感歉意。回想寫作時,查看報章見1963年南灣地區的戲院工地意外報導,想當然以為是日後的南灣,繼而想到興築期間的院名或非定案,隨後可能更易。如此這般或者加可能,便把兩家戲院連上等號。畢竟在那淺窄的範圍,在相若時段,料不到同時有兩間戲院在興築。現在查看對方轉我的地圖(上圖),發現萬勝和南灣兩間戲院,差不多是對街而立。當然,這不是不可能,礙於澳門細小,較少出現這種佈局。
倘若當時繼續追尋,便有所發現。因該宗意外導致多人死傷,相關人士被控告,審訊歷時四年,期間偶有跟進報導。1969年2月9日《大公報》報導,隨着澳氹大橋宣布興建,南灣一帶將成市區核心,該處樓市被看好。當中指出:因塌樑事件而停建的南灣「萬勝」戲院,經棄置六年後,最近亦有人斟盤。該建築地基相當牢穩,買主購入後毋須把已建的部分全部拆卸,只消稍為修改圖則,便可興建為多幢多層高大廈。
今天,該範圍所興築的建築物名「萬勝大廈」。早前我回澳辦事途經該處,礙於匆忙,無法考究哪幢是該大廈,甚至其正式大門也不肯定,僅找到一處入門貼有大廈名稱,卻只是四枚小小的塑膠字而已。再次請知情者賜教。
↑早前回澳門,途經萬勝大廈,匆匆忙忙之間,找不到像樣的入口,僅見上圖左方那入口,門楣的大廈名稱,只是四枚細小的藍色塑膠字。抬頭仰望的這座大廈,不肯定是否萬勝大廈。這兒當年常常經過,其下商舖設有翠園酒家及雅谷餐廳,今天一尚在一消失。
雙逝:李志超鏡下的周海媚
2024/03/08 at 1:37 am | Posted in 特別放映, 雜誌雜說 | 4 Comments前文寫楊凡,提到見面之緣,當中引用了李志超為《號外》撰文及攝影楊凡的特寫。與李志超我也有過兩面很牽強的緣,一是在《明報》工作時,有天他上報館編輯部訪友,在我身旁經過,另一則是我到浸大採訪,走過教室時見他在授課。無疑,牽強得不算是見面之緣。
↑依然是這冊1992年2-3月《號外》,封面見「Private Eye」欄載文章〈海味.眼緣。咖啡〉,由李志超執筆撰文及攝影;內頁示標題為「周海媚.眼緣。咖啡」,他寫和攝的正是周海媚。寫和攝的,與被寫和被攝的,晃眼皆已身故。
去年獲悉周海媚辭世,難免詫異,畢竟非年邁,且之前未聞她罹患頑疾,尤其是消息傳來時,一度有訛傳之說,令人困惑是真的嗎?惟最終確定是真的。當消息證實後,腦海赫然想起這篇由李志超處理的人物素描圖文特寫。李氏以別出心裁的手法為周海媚造像,開頁造型是她安祥地躺於沙化上,那安祥像經人為安排,並非熟睡時那種隨意放任的狀態,看時確實閃過亡者之念——也許是我的問題,即所謂個心唔好!
↑該圖文特寫的內頁圖包括這張橫向的照片,上述那辭別之感更明顯。當然,圖輯內還有主角其他姿態的照片,並沒有合上眼睛,情態也帶點凝重。
由於印象極深,此時此刻,才驟然記起彼時彼刻的這張相片。重看這組照片,都是單色處理,既有這棕色的,另有綠色的,是李氏硬照造像的實踐吧!那氣氛是凝重、陰沉的。湊巧文章起首,李坦言對周海媚是「一無所知的,相識也是偶然。有人說她是病美人,我約她影相前,她上了上海拍一些照,結果第一天就冷病了,病到不能覆call,方知道名不虛傳。而且我是在醫生樓遇上她的。」
李志超我並不認識,只知他是媒介多面手,攝影是他其中一項創作專業。曾看過他為一些外國文學作品拍攝的封面照,也帶點上述人像照那暗黑的調子。
繼續牽強,李志超可說是我的導遊。九十年代他替雜誌寫的外地生活遊記,特別是歐洲城市,洋洋灑灑,篇篇大堆頭,圖文互配,我不僅細讀,且帶同去旅行,跟着走。朋友戲說他的筆法過於「嘩!嘩!」聲,我卻愛它豐富、仔細。
←手邊仍保存李氏九十年代的著作《巴黎私生活》及《紐約夢遺》,猶記任職《明報》時以員工價在明窗購買。兩本書讀來甚富趣味,尤其李氏記錄了他隻身前赴異國,慕名拜訪他心儀的藝術工作者,沒任何關係、聯繫,冒昩的叩人家大門求面見那種,那股勁我由衷佩服。
心導遊:不存在的存在景點
2024/02/28 at 10:27 am | Posted in 香港戲院/港島, 香港戲院/九龍, 光影絮言 | 4 Comments有謂深度遊大興,各方費煞思量推動特色景點。遊歷深與淺,不知怎量度,但造出來的「特色」,就是沒有特色;特色,說多會稀釋、失色。
戲院,可以深度遊嗎?單論遊已難,十之八九已不存在,惟有合上眼睛想像,美其名「心導遊」,隨心,隨想。依然執拗,由戲院起步。目前仍局部留在原址的,有銅鑼灣珠城大廈內原來的明珠戲院。
→1975年3月12日夜九時半,明珠、豪華、文華、倫敦雙線聯映《鐵金剛大戰金槍客》(The Man with the Golden Gun, 1974)優先場,翌日正式公映。
《金槍客》廣告謂「快車緊張/飛艇刺激/武器新奇/拳腳兇狠」,我只能勉強想像在戲院觀賞時的樂趣,只因我僅在電視看過,其中一個小節卻依然教我看得振奮。
廣告直指這是「第一部正牌鐵金剛實地在東南亞攝製」,當羅渣摩亞扮演的007乘船穿過香港海域,眼前出現教他側目的一景。1972年遭焚毀的原伊利沙伯皇后號,其殘骸橫躺於汪洋上,劫後災場超現實地凝固於水上。
↑從《鐵金剛大戰金槍客》一片截圖,見經歷火災後的「海上學府」(前伊利沙伯皇后號郵輪)殘骸,傾側橫臥於海上,遠觀近看都帶點超現實況味。
↑往後的情節更形有趣。英國軍情五處以該輪殘骸作掩飾,內裏被改裝為秘密基地。007通過鏽跡斑駁的隱密通道內進,隨人員穿過傾斜的空間,甚具鬥智機關片的況味。半傾側的巨輪殘軀,竟別有洞天,若化作遊點,可供人內進遊歷,誠為獨特體驗。
電影大玩變法,現實卻不然,該殘骸已被拆解,不清楚有否個別大型組件沉於海底?不存在的景觀彷彿有着存在的痕跡,供人作想像憑據,展開幻想旅程……要豐富想像,縱欠具像可握之物,依然有方法添加實據,現時頗流行的口述歷史記錄,可幫上一把,譬如邀請曾登臨該巨輪人士分享往憶。據說歌手葉麗儀曾在伊利沙伯皇后號獻唱,不知道她有何印象、記憶?
礙於個人老守在家門,暫且只能進行想像遊,深度與闊度皆欠「特色」。
←1972年1月10日《工商晚報》的報導題為「海上學府大火未熄」:「耗資近五千萬,由本港航業鉅子董浩雲購得,改裝為『海上學府』的前『伊利沙伯』皇后號,今晨仍在焚燒。據最後報告謂全輪十一層船艙均已着火,冒出濃煙。船身作廿度向右舷傾斜。」
荔灣站百麗殿舞台初一開業
2024/02/18 at 2:08 am | Posted in 表演場館, 香港戲院/九龍 | 7 Comments承前文談及遠東機構的戲院,41年前農曆大年初一(1983年2月13日),該系戲院添加新成員——位於美孚(地鐵荔灣站)的百麗殿舞台。本誌曾淺記百麗殿,查看1983年1月18日第552期《年青人周報》(下圖),於該院啟幕前約一月,派員採訪並撰特寫報導。
記者Veii在引文說該舞台趕着在農曆新年與觀眾見面,惟院方表示未敲定首個節目。記者卻見比鄰荔園遊樂場已髹上《芝麻街》人物宣傳看板,節目已呼之欲出。
記者介紹「百麗殿即是邱德根前陣子透露過的寶津樓,現以英國著名歌劇院Paladil(按:外文名為The Paladium,英國倫敦的場地則為Palladium)而定名」。其時建築物外牆棚架仍未拆除,記者參觀後認為建築「是遠東機構一向的風味——古色古香,大概有八層樓高,裏面並不大,分地下、二樓兩層,一O九六個絲絨座位尚未安設,二樓十個可容四至十二人的活動包廂,自然也未間隔。」
↑《年周》報導《芝麻街》演出有歌有舞,主辦方計劃把歌詞譯為中文,粵語演唱,方便小朋友欣賞。右:該年2月5日報章的新聞稿以此為賣點。中及右:大除夕(2月12日)戲院廣告載《芝麻街老友記》連演八天,廣告見標示「地鐵荔灣站」,至1985年才易名「美孚」。
時任繽繽集團董事總經理王禮泉解釋:「劇院所有燈光、音響設備全是從日本訂購的,而最特別的自然是由專家設計,可作三百六十度旋轉、升高降低的活動舞台,非常適合屢換佈景的歌劇表演。」問到該處會否辦歌星演唱會,王氏回答:「暫時不會」,主力安排歌舞團、溜冰團、兒童劇及地方戲曲演出。不肯定該處曾否辦歌星個唱,但曾見蔡楓華、鮑翠薇等的群星演唱會廣告。王氏續說場地暫不單純外借體團使用:「因為繽繽本身有娛樂部門,我們希望自己舉辦,或者與其他機構合辦一些表演」。
至於放電影,王氏說:「中間有空檔的話,將會放映西片填補,與百麗殿旁純粹放映電影的寶麗宮戲院,性質完全不同。」如此一口咬定「放映西片」,即排除華語片,聽來奇怪。緊接說與寶麗宮「性質完全不同」,有何不同?似乎為前一句作了補充,大概指格調高一點吧!隨後該場地自行舉辦過專題放映,如日本松竹的影片選及奧斯卡電影選等。
↑左:1984年8月,繽繽電影製作發行(1981)、松竹影業(香港)兩公司合辦「日本松竹名片大展」,精選十部影片於百麗殿公映。右:上一貼文網友回應提及電影《聖誕老人》,查到1985年這部「Santa Claus: The Movie」,共13院聯映,由普慶明珠、雙南線及遠東系戲院(包括百麗殿)組成,惟票房失利。
恭賀新禧:有請旺家先生
2024/02/10 at 1:02 am | Posted in 香港戲院/港島, 香港戲院/九龍, 光影絮言 | 10 Comments 農曆大年初一,謹祝新年
萬事勝意!身體健康!
為應景,故作風趣,把童書人物Willy Wonka音譯「旺家」先生,旺一旺個家。此君向被譯為「旺卡」,我的一位澳門同學記憶力佳,曾問我記得否兒時在電視看旺卡先生的影片。相信他指真懷德(Gene Wilder)主演的Willy Wonka & the Chocolate Factory(1971),大概曾在電視播映,但我沒有印象。該片於1971年12月22日在香港的豪華、快樂及金門首輪放映,作為聖誕巨獻,卻四天下片,僅收$30,906.30,排全年票房第357位。
↑三部旺卡先生電影,先後於1971、2005及2023年在香港放映。最右為去年的一部,這款標示放映日期為12月8日,乃內地的公映日期。
票房斂收,或源於口味不對,中文翻譯片名《兒童樂園》,究竟幫到忙,抑或幫倒忙?當年選擇膾炙人口兒童刊物名字作片名,圖吸引家庭客,尤其刊物《兒童樂園》相當益智、正氣且正統,真箇老幼咸宜,但影片內容是否對得上,抑或過於怪誕令家長卻步?我未嘗看該片,但原著寫多位孩童在朱古力廠遭到「惡搞」,總歸也難言是「兒童樂園」,縱然他們頑劣。
直到去年,這旺卡先生朱古力工廠故事已拍攝了三個版本。1971年版的片名有別於Roald Dahl原著,把小主人公「查理」易為「旺卡」,當然旺卡先生確實是故事的核心人物。2005年添布頓的版本則用回原著名稱,但焦點依然是「旺卡」,請來尊尼特普作陰陽怪氣式演繹,儼若髹上人造顏料的彩色魔王,皮笑肉不笑,摸不透底蘊。
不清楚原著是否屬童書範疇,無疑,寫旺卡整治頑劣孩童,可視為教育性,但跡近「拆件修理」的懲戒,足見驚慄效果,在添布頓手上揉搓,加油添醋再着色。當中一個小段落我印象較深,講述旺卡回憶童年時被牙醫父親禁吃糖,以防壞牙,旺卡更要佩戴包裹頭臚的金屬枝架裝置,似為維護牙齒生長,看來如恐怖片造型,真箇驚嚇。
2005年版是我唯一看過的旺卡電影,導與演縱是焦點,我倒喜歡演查理的童星Freddie Highmore。該片中文譯名《朱古力獎門人》擷取電視台遊戲節目名字,生動有趣,富地道幽默,也脗合故事,乃三片譯名之最佳。去年的版本直譯作《旺卡》,四平八正無閃失,既是「前傳」,直呼主人公之名無話可說。
音譯片名向有之,如《巴比龍》(Papillon, 1973)、《茱莉亞》(Julia, 1977)、《安妮荷爾》(Annie Hall, 1977)皆屬名作(三片我都喜歡)。然而,翻譯片名好比開一扇窗,讓觀眾對影片有個梗概、印象,純粹音譯,沒提供多少想像空間。這說法建基於香港的文化背景論,這回譯作《旺卡》,中港通用,大概也是兼顧中港吧!1971至2023年,前後半世紀,三部西片,三個譯名,看到點滴香港歷程。自己從那條路走過來,對那種幽默感和趣味,始終比較受落。
→2005年的我也挺認真,買來2004年內地出版的《查理和巧克力工廠》讀。透過該書看到內地版圖書的過渡發展,包括於版權頁註明獲哪個外國機構授權出版。此乃插圖本書,黑白印刷,惜插畫並不精致,頗為粗枝大葉。但包裝倒嘗試走多一步,包括贈送一張書簽。
遠東、雙南:院線拖手仔
2024/02/01 at 1:45 pm | Posted in 香港戲院/新界, 香港戲院/港島, 香港戲院/九龍 | Leave a comment偶查舊剪報,1981年3月10日《工商日報》載:「自從遠東機構、佳寧集團成為繽繽的一份子後,對外的製片方針已改變,目前繽繽公司正計劃完成《追捕》、《舞廳》兩部電影後,暫時不會開戲」。到此階段,葉志銘主理的繽繽電影公司(Bang Bang Films Co. Ltd)已進尾聲。此前繽繽電影如火如荼推展,葉氏更於1980年3月組「聯華院線」,製作、放映一條龍。
聯華院線以雙南線作主打,結合遠東機構的戲院如國華、華都、粉嶺、元朗。如上報導說繽繽「暫時不會開戲」,院線亦於1981年3月告終,維持約一年。其時繽繽由邱德根的遠東機構接掌,建基於聯華院線的骨架,重組另一院線,按前一貼《拖手仔》(1982)的廣告示,不計澳門大會堂,是一條達18院的院線,遍及港九新界。
↑→這一貼延伸自前文,《拖手仔》作為青春片,報章廣告走清新路線,又選用當時流行的漫畫化圖像。上右圖為公映至第13天的廣告,即下片前一天,這天戲院數目僅八家。右圖為公映至第七天的廣告,採連環圖模式。
葉志銘營運繽繽,無疑有着雄心壯志,包括延攬一批新銳導演,當時接受《電影雙周刊》訪問,報導文章標題為「新浪潮的第二批闖將」,他們包括黃志強、唐基明、梁家樹。奈何公司突然停止製作,上文提及的兩片未如報導所指的去到「完成……後」。
1981年3月18日《明報》報導三位導演在記招上分享動向:黃志強導演的《舞廳》「已於日前拍竣,現正配音之中」;唐基明「執導的《追捕》,拍攝數月至今仍只完成一半而已」。最終《舞》以邱氏麾下的運應公司名義出品,於1981年8月公映。至於《追捕》,從劇照呈現的懷舊時代背景,加上演員組合,純粹我估計,1983年公映、同由運應出品的《碼頭》應衍生自該片,部分片段或取自《追》片,雖然公映廣告顯示由高飛導演,但個別資料也加入唐基明。梁家樹是三人中唯一簽約給繽繽的,表示正籌備一部喜劇,相信就是《拖手仔》,影片標示為「繽繽電影」出品,標誌旁多加了一部攝影機,乃邱氏接掌公司後更改的新標誌。
↑遠東機構接掌了繽繽後,公司名稱改為「繽繽電影製作發行(1981)有限公司」,原標誌旁多加了一部攝影機。右方為同系的運應有限公司(電影製作發行)。
相對於八十年代其他華語片院線嘉禾、邵氏及金公主,遠東機構聯同雙南線組織的院線,相對浮動,同時兼映外語片。不過,這列戲院擠在一起,多少具有時代意義。一方面看到邱德根作為娛樂巨子,銳意拓展業務版圖,這階段是製片、放映,力圖令其「娛樂王國」更整全。另一方面,具左派背景的雙南線,在文革過後,內地採取對外開放的政策,香港這邊在娛樂/文化事務上也要重整工作/戰線,卻幾近從頭開始。
其一是重投製片業務,包括引進新血,隨後帶來冼杞然的《冤家》(1979)、方育平的《父子情》(1980),也有「支持」模式,如青鳥電影的《投奔怒海》(1982)等。至於院線運作,霎時間尋找片源非易事,一段崎嶇路,因而締造了與聯華院線的合作,以至隨後和遠東攜手。
1982年7月14日《華僑日報》報導南方公司主持人許敦樂表示,雙南線「本來簽了繽繽公司,但在本年三月底便告滿約,在去年底,邱氏曾洽談續約,終於未達成協議,只有在口頭上答應過,邱氏如有好片必定排出上映。」從公映日期所見,《拖手仔》應屬這種「排映好片」的關係。
←緊接《拖手仔》,雙南綫排映內地與日本合作的動畫片《豆豆》,由山田洋次監製。這一回遠東機構的戲院一同聯映,共九間戲院(不計澳門大會堂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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